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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仪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这投上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一条条跟校规似的。”
“估计是谁的恶作剧吧,可刚刚真的有人上过讲台吗?我记得好像没有啊…也许是遥控投屏?”
天色渐晚,我在座位上埋头写着作业,身旁的几位同学却突然交头接耳了起来,渐渐的讨论声越来越杂,我的思绪被完全打乱,有些不耐烦地抬头一瞥,映入眼帘的是白板上一排排极为突兀的黑字。
夜间守则
【1请根据校园内的时钟判断真实时间,手机、手表等个人设备皆不为准
【2晚自习没有老师,如若遇到,请不要与其产生语言交流
【3九点食堂提供夜宵,其中不包括肉类,请勿食用任何肉类食品
【4九点四十分前请务必洗澡,保证你清洗干净了身体,否则后果自负
【5墙壁上的伟人画像请依次鞠躬致敬
【6在公共浴室洗澡时,若水的颜色出现变化,请立刻离开隔间
【7如若在浴室内遭遇不明生物,请记住,它们喜欢白色的礼物
【8禁止在任何地方奔跑
【9 请勿照镜子
【10请在十点半前完成作业
【11宿舍的床位是固定的,请不要随便更换床位
【12十点五十分前务必熄灯
【13宿管查寝时请保持安静,不要让宿管发现你还醒着
【14查寝时间结束后,宿管会在你的床头留一支羽毛,请确保你能一晚上都用脚趾夹住它
【15凌晨三点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在此之前请不要离开宿舍
“谁搞的鬼啊,不会以为这种瞎编的东西能吓到人吧。”
“哈哈…说不定是真的呢。”
我的座位靠近前门,因此甚至听到了隔壁班后排学生对此事的议论,可见并非只有我们班收到了这来历不明的规则,如果真是恶作剧的话未免手段也太高端了,难道像黑客一样把两个班的电脑、投影仪都给黑了?不过虽然这一行行规则的出现很不合常理,但大家吵闹一阵后还是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作业上,这几天功课很多,就单单数学一门就有四张试卷是明早要交的,同学们实在没太多功夫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言,我觉得好奇怪…”
有人在身后小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循声回首,视线与后桌那位皮肤白净的碎发少年撞个正着,他是和我同寝室的舍友语帆,一个比其他同龄男生瘦小些许的软糯少年。这家伙留着短短的微分碎盖,棕色的双瞳里总是闪烁着温润的目光,性格也乖的出奇,往座位上一坐像只听话的小奶猫似的,平时特招班里女生喜欢。
“你看教室挂钟,怎么变成八点半了,我记得晚自习才刚开始啊,手表也才七点半……”
语帆指了指教室后面的挂钟,又点了点自己的手表,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安,我今天没带手表,他的提醒让我感到了些许诧异,莫非这规则是真的?时间居然真的不一样了?正当我疑惑之时,教室的前门忽然缓缓打开。
一名我从未见过的短发女人出现在门后,她穿着米色大衣搭配着牛仔长裤和黑色高跟鞋,看穿着像是一名年轻的女老师,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珠子转都不转,只是空空地看着前方,她来到讲台前站定,此后便没了任何的动作,像是台只会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一般,我环顾四周,身边的同学们全都紧张兮兮,就算大家并不相信规则的内容,这样一名动作诡异的陌生人站在面前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晚自习没有老师,如若遇到,请不要与其产生语言交流。】和上条与时间有关的规则一样,陌生老师的闯入也与白板上的提示相对应,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并不迷信,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实在是没人敢做那个尝试违反规则的出头鸟。
班级里鸦雀无声,以至于后排铅笔掉在地上都能被我听的一清二楚。和恐怖片的经典桥段有些相似,班级里的白炽灯开始间歇性地失灵闪烁,女人的面孔忽明忽暗,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是死气沉沉地注视前方。她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站在讲台上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心中的不安感催促着我起身逃跑,但理智还是将我拴在了原地,如果盲目逃跑的话,没准会发生特别恐怖的事情。
“啊…哈欠…嗯?您是新来的老师吗?”
就在这时,窒息的气氛突然被后排的一个声音打破,几乎所有同学都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去,开口的是我们班体委王强,一名健壮的一米八男生,他一脸睡眼惺忪,肯定是之前趴桌上睡着了,同桌居然没把他叫起来?那他岂不是根本不了解现在正发生的事情?
“嗯?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我和几名同学赶忙向他比划“别出声”的手势,可已经来不及了,讲台上的女人机械式地转动脖颈,面无表情地望向开口说话的王强,然后猛地抬起右手,用留有长甲的五指凭空做出搔抓手势,相隔十几米的王强便瞬间倒地。
“呜啊哈哈操啊怎么回事啊哈哈~要死啊哈哈哈~他妈的哈哈~啊哇啊哈哈哈痒啊哈哈啊~停啊哈哈哈什么东西~我~哇啊啊啊哇哈哈~”
眼前的景象荒诞极了,倒地的王强竟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剧烈的笑声中夹杂着难听的粗口,他那青筋暴起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体各处乱抓乱挠,像是衣服里钻进了跳蚤,令他浑身上下都瘙痒难耐,他的动作越来越夸张,甚至直接撕烂了自己的上衣,用手指不断地抓抠腋下两肋这些地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很快留下了指甲抓出的伤痕,可怜的王强只是癫笑,根本连换气的间隙也找不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迅速发紫,短短几十秒过后就彻底没了反应。事发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其他人都愣在原地,大概又过了半分多钟,一位胆子较大的男同学才走上前去,用手指探了探王强的鼻息,而后迅速地退到了几米之外,很显然,王强已经没有呼吸了。
全班同学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许多人被吓得紧捂嘴巴低声哭泣,更多的人脑袋还在发懵,各个在面孔上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人人都惧怕未知的事物,如果此时是一名手持尖刀的歹徒闯入教室,同学们尚有可能群起反击,但此时站在大家面前的是个可以隔空取人性命的怪物,那抵抗便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了。
绝望的情绪在教室内蔓延,我也一样没能幸免,我不敢与任何人搭话,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课桌板,努力不与台上那诡异的女人进行视线交流,我不能看她,一定不能看她!我的大脑混乱无比,无数部恐怖片在我的记忆中轮换播放,我真的未曾想过有一天这些惊悚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怎么的,我竟陷入了长时间的神游当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幻想在脑中搅拌,回过神时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已经响了,教室的时钟指向着着八点五十分,我还记得那条规则【请在十点半前完成作业】,而我的数学试卷还有一张没做,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背起书包逃离教室,我也赶忙将未完成的试卷塞入包内,随即跟着后桌少年一起从教室后门溜了出来,临走前我还畏畏缩缩地望了一眼讲台,那个诡异的女老师依然站在讲台上,宛如一尊恐怖的蜡像。
“喂喂,顾言语帆,你们怎么才出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啊。”
两名男生在后门的门口叫住了我们,左边那位头发有点小乱、嘴角贴着创口贴的男生的叫张淼,右边戴黑框眼镜长相文绉绉的则是我们组的小组长胡晓,我们四个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平时关系特别铁,今天到了危难关头,大家肯定要团结一心的。
逃难的可不只我们靠近楼梯的两个班,同楼层的后两个班也和我们遇到了同样的状况,我从某位其他班的同学那得知,他们班男生因为企图跟班里的怪人搏斗,足足有七八名男生翻着白眼笑死在了教室里面,简直恐怖如斯。我们随着人群向楼梯口方向撤离,还没走几步路,张淼就挤到了我们中间:“我悄悄告诉你们,我手机带在身上了,等会儿离远一点就打电话报警。”
张淼因为上课喜欢偷玩游戏,所以一直都在书包里藏着手机,这会儿确实是派上大用场了,如果能赶紧联系到外面,我们可就都能得救了。然而张淼话音未落,我们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之前在教室里用诡异手法害死王强的女人,她面无表情地直冲着我们来了!
不!你个怪物别过来啊!我在心中怒吼着,嘴巴却严丝合缝地闭着,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们四个都被吓得不轻,特别是刚刚提议要报警的张淼,他吓得脸色惨白,双腿瑟瑟发抖地退到我身后,还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这是要拿好兄弟当挡箭牌啊。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遭遇想象中的危机,女人从我们的身边擦肩而过,而后短暂地站定在不远处的阶梯上,我壮着胆定睛一看,原来她的手上还拿着手机啊,手机那头依稀传出女孩的哭泣声,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女人的回应倒是咬字清晰。
“小同学,你说你躲在三中教学楼一楼的储物室是吗,请保持冷静呆在原地,我们马上派附近的警员过去。”
“安抚”完电话那头的女生后,面无表情的女人面带笑容地下了楼,女生明显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肯定是拨打了报警电话想要求救,却不料接听电话的会是这杀人如麻的恐怖女人,这一切实在是细思极恐。夜间守则上虽然没写不能打电话报警,但明确地写着不要与晚自习老师产生交流,通过手机通话显然也会被视为一种语言交流,那位躲在储藏室里的学生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实在是没有救援同学的能力,我们也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对方祈祷,希望她能有机会躲过一劫吧。待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我们各自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张淼没有急着将报警的计划付诸实践,否则现在身处险境的就会是我们四个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们短时间内是不敢轻举妄动了,逃跑也不敢想了。
我望着窗外黑暗的夜空若有所思,忽然察觉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学校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区域,四周本应是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但此刻却看不见一点光亮,高楼和街道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整座城市都被人类抛弃了一般,只有我们学校还依旧留存着生息。
“不…不会吧,外面怎么都变成这样了?像世界末日一样,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就像王强那样……”
身旁看到一切的语帆脸色苍白,袖口不断往自己滚落泪水的脸蛋上擦拭,他性格生来就比较脆弱,遇到这种事情掉点眼泪合情合理。况且…我也没资格说他,因为我也着实想哭,好好的上学突然碰上这种末日般的恐怖事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命随时都可能突然消逝,换成谁能不崩溃呢。
“振作点啦大家,虽然我们逃不出去,但只要遵守那些规则,坚持到明天就肯定能得救,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说话之人是戴眼镜的胡晓,他从背后拍了拍语帆和我的肩膀,将我们的思绪从惶恐中拽了回来。
“我…我就是有点怕……”
“别怕,我们四个在一块儿呢,一定能共度难关的,相信我。”
作为班干部的胡晓表现的格外镇定,我们几人的情绪受他影响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再垂头丧气,说来也神奇,他明明并也体格不大,却能给我们十足的安全感,就好像主角光环笼罩在他身上似的。
“我刚刚已经把全部规则记在本子上了,你们看这里有一条…请根据…校园内的时钟判断真实时间,毕竟很多地方看不到时钟,保险起见大家先调一下自己的手表和手机时间,要和学校的钟对上,虽然不保证后续能不能保持准确…但先改过来总没什么坏处。”
在胡晓的提议下,语帆、张淼各自将手表、手机更改了时间,大概就是像后调整了一个小时,我手上没有计时设备,但跟着他们看时间倒也够了。我们紧接着开始讨论下一步的打算,规则上写着【九点食堂提供夜宵】,虽然我们几人都没有胃口,但这条规则是否具有强制性尚且未知,最好还是先过去看看再随机应变。
去食堂的话得先下楼才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处于教学楼的三楼楼梯口,每层的楼梯墙壁上都挂着古今中外的伟人画像,诸如爱因斯坦、牛顿、诺贝尔、居里夫人等等,画像下记录着每位人物的生平简介,应该是同学们平时从不会驻足阅读的东西。按照守则上第五条规定【墙壁上的伟人画像请依次鞠躬致敬】,我们四个小心翼翼地边下楼梯边跟画像行礼,每走三四个台阶就得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弯腰45度,任何一张画像都不敢落下。这些画像上的伟人乍一看没什么异样,但我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直在被许多双眼睛盯着,背后凉飕飕的。
“喂喂…咱们这模样还挺滑稽的,跟什么餐厅服务生似的。”张淼打趣地说道,他倒也蛮心大的,这时候还知道开玩笑。
当然适当的幽默也有助于缓解紧张气氛,先前情绪不佳的语帆这会儿就有点被他逗笑了,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你才像服务生咧,咱们就不能是给军官行礼的士兵吗?”
“哪有你这么娇弱的士兵啊,小语帆。”他们俩的对话实在好玩,搞的我都忍不住想插进来聊聊。
“喂!顾言,你说话好伤人诶…”
“哈哈你们三个别闹了。”
我们四位挚友就这样其乐融融地继续向楼下进发,跟我们一起鞠着躬下楼的还有其他年级的许多同学,我们三楼的班级下楼已经挺吃力了,有些学生还是从五楼下来的,下个楼得累个半死,大家虽然不知道漏过某个画像到底会发生什么,但谁都不敢做那个以身试险的出头鸟。
不过很快我们就清楚了违反这项守则的下场,两只白色的运动鞋散落在一楼末尾的几级台阶上,“案发现场”挂着莎士比亚画像,画中那位发际线较高的外国男人竟用胳膊夹着一双红润无比的小脚,粗糙的手指直冲着娇嫩的脚板心,那双脚的裤腿是蓝底白线的,很明显就是我们学校的校服运动裤,估计是某个漏了鞠躬的可怜虫被吸进了画里。
“噫…他被挠脚心了…看着就好痒。”
“我们可要更小心点了,千万别违反规则。”
事情的发展逐渐魔幻了起来,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栩栩如生的噩梦,也不愿接受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用尽全力掐拧了一番自己的手臂,小臂都捏红了也无法从“梦“中醒来,换来的只是真实无比的疼痛感。不知不觉地已经抵达了一楼,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没时间为落难的同学默哀,必须赶紧前往食堂才行。
食堂是教学楼百米外的一座独立单层建筑,走过去大概花了我们两三分钟,也许因为之前教学楼里拖了不少时间,进门时取餐区已经排了五六条队伍,和教室里的恐怖女人一样,食堂里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也同样神态诡异,他们一个个脸色阴沉,为同学们打饭时也不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漏勺。
“唔…我突然好饿。”
“我也是,平时这个点虽然也饿,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夸张。”
我很确定进食堂前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但来到取餐区仅过了几秒,极度的饥饿感就钻进了我的身体,蠕动的肠胃不断催促着我去吃点东西,我捂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努力去抵抗这莫名出现的饥饿感,却没想到自己的双脚竟不受控制地走向队尾,我的三位舍友也是如此。
既然必须排队那就排吧,队伍的行进速度不算慢,五分钟的功夫就排到了打菜的窗口,可惜我们到的太晚了,这会儿所有的素菜都已经售空了,剩下的盛菜格子里装的都是诸如红烧肉、鸡柳、糖醋排骨之类的荤菜,这可就有些难选了,那打饭的阿姨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口罩,褶皱的眼窝里凸出着布满血丝的眼球,她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催促我赶紧做出选择。
【九点食堂提供夜宵,其中不包括肉类,请勿食用任何肉类食品】
“这可…真难选啊。”
“有茶叶蛋诶,就选这个吧,咱们每人拿一颗。”
素菜已经售空了,肉又是绝对不能选的,剩下可以考虑的只有浸在汤桶里的茶叶蛋,蛋顶多算荤菜,但应该算不上肉类吧,我在短暂考虑后选择了购买,身后的三位舍友也跟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毕竟已经没有其他可选项了。戴着口罩的食堂阿姨将茶叶蛋装入塑料袋内递给我们,全程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好饿好饿啊,赶紧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感觉饿的肚子都难受了。”
离开之际我瞥了一眼窗口内的食堂阿姨,她那白色的口罩有些微微地向外鼓起,这不禁让人怀疑她口罩下到底藏着些什么,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那感觉很不自在。
我们极为谨慎地找了张人不多的桌子坐下,揭开袋子打量起了手里的茶叶蛋,坐在我们身旁的是一个高年级男生,他的塑料袋里装了三四个茶叶蛋,拨开壳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表情无比的陶醉,好像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快快,咱们也赶快开动吧。”
见这位同学已经连吃了三个茶叶蛋了,我便放心地剥开了茶叶蛋的蛋壳,难以抑制的饥饿感催促着我赶紧吃下,但我还是保持住了戒心,没有咬很大一口,只是用牙齿浅浅地咬了一小口蛋白,当里头的“蛋黄”显露出来的瞬间,我迅速地将嘴里的蛋白吐在了桌上,下意识干呕的同时拦住了身旁正要吃蛋的张淼。
“啊呕…你们别吃,这蛋有问题!”
这茶叶蛋的蛋白里头根本不是寻常的蛋黄,而是一块圆滚滚的红色生肉,生肉上布满了蠕动着的血管,看起来无比的反胃。几乎就在下一秒钟,我身旁那位狼吞虎咽吃着茶叶蛋的男同学颤抖着哀嚎了起来,尖叫声中混杂着一种独特的声响,那是肌肉与骨头碰撞的声音,一番抽搐之后,他胳膊下方居然钻出了两条新的手臂,它们像竹笋一般破开衣服凸露出来,灰色的糙皮上搭着黝黑的指甲,像是吸血鬼的手掌,这两只怪异的胳膊不仅不受身体原主人的控制,攻击对象还恰恰就是自己的“宿主”,它们弯曲肘关节,将黑色的指甲塞进了上方的腋窝中捣戳起来,痛苦的男学生整个人扑倒在了桌上,用自己的双手去拧下方的灰手臂,从我们的视角里看就像是他跟自己的手臂打了起来。
“啊!你们看呐,那个同学怎么了?”
“什么意思啊?这是些什么东西啊?”
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伴随着血肉与骨骼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多的手臂从男生的身体两侧钻出,甚至连他的大腿两侧都长出了纤细的小臂,这令可怜的受害者活生生变成了一只人形态的蜘蛛,这些破衣而出的手臂全都将目标瞄向了男生身体上的各处敏感部位,腋下、肚皮、胯下、全都被指甲搔了个遍,他的双脚自然也难逃劫难,两只鞋子被小腿上长处的细胳膊粗暴扒下,尖尖的指甲随即就抓上了脚心。
“救命!救救我啊,好多手,好多手长出来了啊……啊哈哈哈哈哈不要呵呵哈哈~痒啊~”
男生痛苦地大笑起来,哀求的眼神扫向了食堂内的每一个人,然而谁又有能力救他呢。恐怖的手臂们继续摧残着他的身体,还有一些没兴趣加入搔挠的灰色手臂将掌心撑向地板,齐心协力地将男生平躺的身体抬了起来,紧接着,这每根手臂先后抬起落下,像一条条蜘蛛腿般带着他爬来爬去,动作越来越灵敏,没一会儿就冲出了食堂。
“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也吃了蛋啊,我不要变成那种怪物,不要啊!”
“啊啊啊!!去你妈的!!”
吃下茶叶蛋的可不止男生一人,许多同学的身体周侧都长出了灰色的手臂,他们胡乱挣扎着,最终全都哀嚎狂笑着被手臂们折磨起来,食堂里乱作一团,混乱程度宛同丧尸爆发一般,我被吓得脸色煞白,饥饿感是荡然无存,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地,可恨的是规则里明确写有【禁止在任何地方奔跑】,所以即使我们的内心万分焦急,离开这炼狱般的食堂时也只能一步步慢慢向外挪。
“呜呜…我想回家…呀呜呜呜。”
“啊哼哼~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多手怪物们在食堂里慌不择路地冲来冲去,虽然暂时没有表现出对宿主外其他人的攻击意图,却也会无意间撂倒些不走运的家伙,它们的力量实在惊人,把好几名同学都冲飞了三四米远,情势十分危险。
“走这边…顾言、张淼,你们俩记得看着点语帆,他力气小容易被撞倒。”
“我…我没关系的,你们别分心。”
为了不被怪物撞到,我们四人压低身子向外挪动,胡晓在最前面开路,我第二个,张淼则在队尾殿后,把相对力气较小的语帆护在了中间,这一路真的不太顺利,好几次前头的胡晓都差点被“多手怪”撞到,好在他身手矫捷,每次都能及时闪躲过去。在绕过许多翻倒的桌椅之后,我们成功摸到了食堂的出入口。
“顾言,刚刚还好有你拦着,那蛋我都拿到嘴边了…”
张淼一脸复杂的表情,他刚刚就坐在我的对面,但凡我喊晚一秒钟他都要把蛋咬开了,还好我及时发现了问题…现在真的是想想都后怕。
“现在怎么办…快点回宿舍去?”
“出发吧,不过一路上得再多小心点了,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九点四十分前请务必洗澡,保证你清洗干净了身体,否则后果自负】
出食堂的时候语帆手表显示着九点十三分,离规则上要求洗净身子的时间只剩下二十七分钟了,虽然宿舍楼离食堂不远,但时间并不算特别充裕。
“我们…稍微走的快些,但千万别跑起来。”胡晓回头叮嘱我们道。
我们几人随即加快了脚步,但依旧十分小心,前脚未着地时绝不抬起后脚,就为了避免不小心的奔跑,不触犯规则永远是重中之重。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上往宿舍方向赶的同学们很多,但大家的情绪状态都比较低落,哭声在人群中不断蔓延,甚至还有几人直接崩溃跪地,巴掌没完没了地朝自己脸上扇去,大概也想逃离这宛如噩梦般的地狱吧。相比之下我们四个人的情绪稳定多了,也许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吧,我想只要大家互相保护互相提醒,想不触犯这些规则应该没什么难度。
“唔…你们听,有好多笑声啊,好像是草丛那边发出来的,应该是刚刚食堂里长出手臂的学生。”
“笑的好惨…可惜我们救不了他们。”
哭声之外的地方回荡着一声声绝望的惨笑,那是受害者落难的象征,我不理解为什么触犯规则后的下场都跟挠痒有关,一个个好端端的少年少女被活活笑死痒死,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我是个极其怕痒的人,小学那会儿同桌的大姑娘特喜欢捉弄我,总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很多,动不动就要往我腰上抓两把,惹得我后来都去告老师了,才终于让她消停。时至今日回想起那被迫大笑的不堪经历,痛苦的滋味依旧记忆犹新,所以说实话,如果真让我被活活痒死,那我宁愿死的痛快点。
“终于到了…诶这楼怎么变样了?”
“看起来好阴森啊。”
不知不觉男寝的大门已经拦在了我们面前,可诡异的是,这栋本该崭新干净的宿舍楼变得和早上截然不同,仿佛一晚上旧了几十年,看起来继凋零又沧桑,墙皮泛黄脱落十分严重,窗户边沿的金属窗框都布满了锈迹,老去的不只有建筑,门口的绿植盆栽也无一例外的枯萎了,像干尸一样耷拉在门边,这哪里还是什么住人的校舍,分明就是随时都会吃人的鬼屋,若不是有蛮多学生同行,我们四个还真不敢贸然进入这栋诡异的建筑。
“喔!这什么味?难闻死了。”
刚一进大门,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就钻入了我的鼻腔,寝室楼的内部果然也大变样了,墙壁上显露出许多可怕的裂纹,楼梯和地面上满是灰尘和脏鞋印,昏黄的灯泡时不时闪烁几下,气氛阴森又诡异,还好寝室楼的楼道里没有挂名人画像,不然上楼的速度又要被减缓许多,对了,我们住在1403,也就是这里的四楼。
“感觉好诡异啊,楼道里不会有怪物吧。”背着小书包的语帆走在我们四个的中间,他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小语帆,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拉着我们的手哦。”
“呀,你们几个别捉弄我,我又不是小孩了。”
语帆这家伙表现的还怪娇羞的,被我们逗了两下就假装不高兴地撇了撇脑袋,像个撒娇的小姑娘似的,他没好意思拉我的手,倒是悄悄地把手搭在了我的书包上,果然还是口是心非啊。
咱们几个爬楼梯的速度都不慢,3F的楼层标志转眼就已近在咫尺,眼看距离宿舍所在的四层只差十几级台阶,意外却突然发生。一团灰色的东西从前方的楼梯拐角处冲下,是名身侧长满了灰色手臂的男学生,他脑袋下垂口吐白沫,应该已经变异有段时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将茶叶蛋打包回来吃了,也可能是被手臂们强行掳到了这里,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正直冲着我们滚下来。
“哇啊啊!”
这只多手变异怪的速度飞快,而我们不幸站在楼梯的中段,被撞后果不堪设想。按我平时的反应速度明明是有机会躲过去的,但事发太过突然,我双腿竟完全不听使唤,像是扎根在楼梯上抬不起来,完了完了!
“别愣着!快闪开啊!”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飞奔上来,伸开双臂将那个长满怪手的昏迷学生扑到了旁边。寄身于人的灰手们仿佛受到了惊吓,被推开后连滚带地向楼梯下方奔去,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救我们的人是胡晓!上楼梯前他选择了殿后,所以跟在最后面,离我们有几米距离,现在为了保护我们居然直接跑了上来……等等……跑?
【禁止在任何地方奔跑。】冰冷的文字在我脑中显现,胡晓他违反了规定啊!
“你们两个没事吧…呼…我好像是跑了几步来着。”眼镜少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而后一脸坦然地看向我们三个,我看到他那藏在背后的左手正止不住地颤抖,他是在害怕啊,换做是别人肯定已经面露惊恐了,但他却还在表面强装镇定,就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担心与惶恐。
“呜…啊灯黑了…胡晓!语帆!你们在哪?”
“啊呀啊…我不敢动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楼道里的灯泡在一瞬间全部熄灭,眼前立马伸手不见五指,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心脏激动地简直要跳出胸脯,数秒之后,楼梯上方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许多的金属小物件在互相撞蹭。
胡晓刚违反规则灯就熄灭了,这意味着什么非常明显,我赶忙伸手向胡晓几秒前站立的位置揽去,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摸到,灯熄了才五秒不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胡晓!胡晓你在哪啊?”
我们心急如焚地大喊胡晓的名字,张淼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用明亮的光束向四周照去,可没人回应我们的呼喊,之前的怪声也停止了,没能第一时间抓住胡晓的手实在是我的疏忽,这令我懊悔不已。
楼梯间的灯光很快恢复,一些不该出现在台阶上的小物件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妙的光泽,是些金属的小齿轮和小螺丝,基本每级台阶上都有一两个,一直延深向楼梯的最上端,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我们跟着这些遗漏在台阶上的零件继续向上爬,很快就在六楼楼梯口某个敞开着门的空房间内发现了胡晓,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呆若木鸡地向楼底俯视着。我谨慎地挪到他身边,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向楼底看去,一个脑袋塞在金属鸟笼中的红裙女人正站在楼下朝我们挥手,鸟笼像头盔一样套在她脑袋上,底部估计开了个正好能卡住脖子的孔洞,更怪异的是,笼子里头塞满了各种齿轮螺丝类的小零件,把她充满神秘感的容貌完全遮盖住了,这些零件不断地从笼子的缝隙中向下漏去,掉的地面上到处都是。
我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女人身上更多的细节,可眼角忽然酸涩无比,下意识地揉了把眼睛,再睁眼时楼下已空无一人,地面上散落的零件也消失不见,好像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算了,先不管这楼底的女人了,把发呆的胡晓叫醒再说。
“胡晓,你快清醒过来。”
“顾…顾言,我们这是在哪里?头好晕。”
在被我摇晃了几下肩膀后,眼镜少年总算是恢复了清醒,但他似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几乎是瞬移到这里的。
“胡…胡晓,你…你脚上穿的是什么?”
张淼忽然惊呼声令我心中一颤,下一秒机械运作的咔嗒声就从胡晓的双足处传来,胡晓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不断蹿出急促的哼笑声,我赶紧望向声音的源头,天呐,他之前穿的那双白色运动鞋此刻正散落在他的脚边,一双外形如同“铁笼”般的金属鞋子取而代之地套在了他的双脚上。
为了看清这两双鞋子的构造,我直接趴在了地上,以最近的距离观察这恐怖的金属制品,这结构真的很奇怪,几十条留有间隙的弯形铁丝交织出铁鞋的外轮廓,下头的鞋底也一样是金属材质的,且采用了一种前后高中间低的“凹”形设计,脚掌脚跟高高垫起,脚心下方则留出了很大的一块凹下的空间,这凹下的区域里安装着许多像圆规头一样纤细的金属机械指,这些机械指的尖端活跃地划动着上方的足肤,用密集的刮搔覆盖少年的脚心,还不止脚底,胡晓的每个脚趾缝里都塞着正在旋转的金属细滚筒,滚筒表面遍布着棕色的硬纤毛,转动起来少年的脚就没停过挣扎,十个脚趾不断地在鞋子里缩躲。
“不要啊呜哈哈呜哈哈哈~好~好痒啊哇哈哈哈~好呵呵呵这是什么啊~哼哼~完全~哈哈完全脱不下来啊~”
胡晓痒的满地打滚,双手掰着金属鞋子使劲往外拔,可这哪里脱的下来,鞋子的脚腕部位还被钢环紧紧锁住,两只铁丝鞋完全被锁在了他的脚上。
“呜呜…你们快帮帮胡晓,他真的好难受。”
“我…我们有在想办法了,我找个硬的东西去…一定能给锁撬开的,啊对…一定可以的。”
看到地上的好友笑的如此痛苦,语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边哭边帮他拔另只鞋子,铁丝把手指都勒红了,他却依然使着吃奶的力气,我和张淼也不敢闲下来,不断地想办法去破坏铁丝鞋的结构,可这铁丝鞋实在比想象中的坚固,即使用其他硬物猛烈敲打,也根本无法对鞋子的铁丝外壳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硬拔更是完全行不通。
“啊哈哈哈~呜吼吼哈哈哈~额嗯哈哈我受不了啊~我的脚要坏掉了啊啊哈哈~”
听着好兄弟的惨笑声,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备受煎熬,可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面色通红的胡晓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着,他逐渐丧失了理智,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挥刀劈向自己的脚腕,他宁可抛弃自己的双脚,也迫切渴望从巨痒中解脱出来。我们其余三人被他的动作吓坏了,拼命阻拦他的过激行为,这才没能让他用刀片划伤自己。
“胡晓…胡晓你冷静啊…不要冲动!”
“呜呜哈哈对不起…我哈哈坚持不住了~你们哈呼哈哈让我解脱吧~”
胡晓的力气本来就不小,失控发狂后的力量更是难以想象,他一把推开了我和语帆,转身跑向了几米外的窗口,跑步是违反规则的,但不奔跑我们又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六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不!胡晓!”
我惊叫着扑倒在冰冷的窗台上,右手全力地向窗下伸去,好像这样就能将失去的好友拉回来一样…他已经跳下去了,从高高的六楼跳下去了,然而他的死亡却还伴随着无法解释的诡异,胡晓身体落地的瞬间竟然散成了一大摊螺丝和齿轮,那个戴鸟笼的红裙女人从窗台下沿的盲区走了出来,弯腰捡拾起了地上的零件,大把大把地往自己的鸟笼里塞,像是在大快朵颐地吃着美味。
“混蛋啊!”
“唔啊呜呜~为什么会这样啊咦呜呜…胡晓他这么好的一个人。”
我一拳头砸在窗框上,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旁边的语帆也失声痛哭了起来,他抱着胡晓留下的白鞋不肯松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鞋子上,站在我俩身后的张淼没有哭,但我知道最难过的就是他了,他平时和胡晓关系最好,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好玩伴,现在胡晓走了,张淼受到的打击绝对难以想象,他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地板,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的内心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我必须接受现实,胡晓已经死了,而我们的处境也不安全,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到达浴室洗净身子,下一个遭受酷刑的就会是我们几个了,纵使我的内心有万分不甘,也只能拉着另两名好友向门外退去。
“哎,走吧…”
下楼的路上我和语帆没有再哭,却依旧保持着沉默,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几分钟前还在与我们结伴同行,转眼间就阴阳相隔,换做是谁都很难接受,而且…我也为自身的处境感到万分忧虑,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残忍规则的下一个牺牲者。
宿舍到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的钥匙插入锁孔,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门把旋开,万幸的是寝室内部并没有变得像外面一样腐朽破败,依然还留存着我们昨日生活过的气息,桌上明亮的台灯、床上整齐的被褥,还有床边的篮球和墙上的动漫海报,这一切熟悉的事物都为我们挽回了些许的安全感。
“把毛巾衣服准备一下,我们抓紧时间洗澡,嗯…胡晓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我们要振作起来,为了胡晓,也为了我们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还是由我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以前我们小团体里起领头作用的一直都是小组长胡晓,但现在他已不在,其他两位的情绪状态又比较低落,我便有必要顶上去接替胡晓的工作,打破当下的僵局。
张淼和语帆没有作声,但也都老老实实地拿好了换洗用的睡衣和毛巾,跟着我迅速离开了这刚刚进入片刻的寝室,现在已经九点二十八了,距离规则上的洗澡结束时间只剩下十二分钟,时间紧迫,宿舍里多呆一秒都不行。
必须出发前往浴室了,寝室楼的每一层都设置有供学生洗浴的公共浴室,但也因为每层都有的缘故,浴室内的隔间数量比较有限,使用估计比较紧张,好在这层浴室距离我们寝室并不远,一个转角的功夫就到了。
浴室也还和平常没什么变化,左右两排洗澡隔间里不断传开哗啦哗啦的水声,这些隔间外观和厕所隔间别无二致,都是灰白色复合板搭起来的方格子,门板与地面保留了不小的距离,大概有一双脚这么高,基本只要外头人蹲下来,里面使用者的脚踝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平时因为时间宽裕,洗澡基本不会遇到人满为患的问题,但今天情况特殊,我们到的时候只有右手边最里头的两间空余了。
“你们俩先洗吧,我来得及。”我退到一边双臂抱胸,示意他们俩先进去洗澡。
“顾言,还是你…你和张淼先洗吧,我比较慢。”语帆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真的很懂事,这个时候还要跟我争着谦让,不过我的态度很坚决,几乎是推着他进隔间了,他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关上门板,脱去衣物开始了洗浴。
“顾言…我会尽量快的。”
语帆进的是最里头的这间,张淼进的则是相邻的另一间,两人在隔间内脱衣服抹沐浴露的细微声响很快都被哗啦哗啦的水声掩盖,蒸腾的水汽从隔间上方缓缓升起,却温暖不了我冰冷悲伤的心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在门口默默等待着,内心说不急肯定是假的,毕竟距离九点四十只剩十分钟不到,要来不及洗干净身子就完蛋了。好在张淼洗的很快,短短两三分钟就关掉了里头的喷淋头,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作业很多就先回去了,你抓紧时间吧。”张淼语气冷冷的,似乎并不想与我有过多交流,转身就向浴室外走去,他作业多确实应该先回寝室,我没有多想,钻进隔间便开始脱衣服。
温暖的水流从喷头里洒出,冲打在我的肩膀与胸脯上,我感到了一丝平静,许多回忆中的片段涌入脑中,我们四个在公园里划船赏景,在夜市里同享烤串,在羽毛球馆里挥洒汗水,充满欢笑的记忆如同一张张老照片似的从我眼前闪过,令人无比留恋,不知不觉我好像来到了校门口的大马路上,公交站台边的胡晓在朝我微笑招手,我努力向他走去,站台却越来越远,不甘心的我索性奔跑起来,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我视野所及的边际。
水流不断冲刷着我的面颊,以至于我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流泪,惨痛的现状令我不由自主地哀叹了几声,意识到不妥的我猛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现在可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得以最快的速度洗好身体的每个部位才行,我手持着花洒向自己的双腿冲去,大腿小腿各个角度冲了个遍,再挨个抬起双脚冲洗足底,大概是水流调的冲击力有些过大了,冲到足心的时候差点没害我笑出声来,脚底板这地方我实在是比较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
双腿及隐私部位清洗完毕后再轮到上身和头发,包括胳肢窝和肚脐眼啊这些地方全都是着重清洗,任何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我都没有放过,生怕触犯了那条要求洗干净身体的规定,在洗澡的过程中我也时刻神经紧绷,主要还是因为这一条规则【在公共浴室洗澡时,若水的颜色出现变化,请立刻离开隔间】,这种桥段我以前大概在恐怖电影里见过,比如洗澡时花洒里突然喷出鲜红的血液,受害者立马发出惊悚无比的尖叫,随后在浴室内离奇去世。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种倒霉的事情不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事实证明我的运气确实不错,洗澡全程都平安无事,到了最后水也没有变色。
我擦干净身子,穿上换洗的睡衣睡裤后推开了自己隔间的小门,奇怪了,隔壁的水声怎么到现在还没停?语帆和张淼是同一时间进去洗澡的,现在连我都洗完了语帆还没出来,这并不合理啊,我赶忙敲了敲语帆隔间的小门。
没有回应,里头始终只有水声而已,我有些不祥的预感,脑袋下意识地低了下去,我发现了巨大的问题,门板下方居然有些许浑浊的液体流溢而出。
【在公共浴室洗澡时,若水的颜色出现变化,请立刻离开隔间】
语帆一定是出事情了!我赶紧俯在地上从门缝朝他的隔间里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倒地的语帆和一大片黑色丝质物,那居然是大量乌黑的长头发,头发的根部像真菌一样附在墙壁和隔板上,恶心的让人反胃,可怜的语帆趴在满是污水的瓷砖地板上,双臂双腿全都弯折着被黑发裹住,四肢末端靠在一起,给绑成了一个驷马攒蹄的羞耻姿势,他此时面朝着我,嘴巴被成团的黑发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呜声,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积水上打出涟漪。他之所以如此难受是因为正在经受着搔痒的袭击,两只大黑手塞在他的两腋下猛搔,那并不是真正的手掌,而是由成百上千根头发杂糅编织而成的手掌形发丝团,仔细看还能在手掌表面看到微微凸起的发梢,可怕的是那些形似手指的不可名状物上居然真的长有灰色尖长的指甲片,这些指甲残暴地抠扫着碎发少年的腋窝中心,每一下都抠的刻骨铭心,痒的他摇头晃脑。
“唔…呜呜呜~啊哼哼~哼呜呜呜~”
同样在被黑手侵扰的还有语帆的双脚,那两只四十码左右的粉嫩脚板上抹满了白花花的沐浴露泡沫,两只毛糟糟的黑手疯了似的对准脚心挖掘刨抓,悲惨的脚板便左摇右晃地摇摆着,脚趾如癫痫般发抽,滑溜溜的小泡沫在他那反复开合的趾缝间滑动。
少年的臀部更不容乐观,头发组成的黑手握着花洒的握把,喷头对准了语帆撅起的后庭,水流的强度还是最大的冲击模式,强劲的水柱频繁冲打着他那脆弱的后穴,小少年的屁股一挺一挺的,时不时左右扭几下,试图躲避喷头的追击,可那花洒灵活极了,不论少年如何躲避,水流总是能精准地冲入他可怜的菊穴,射的他猛掉泪珠。
见自己的暴行已被发现,“头发怪”也不再遮掩了,直接松开了语帆的嘴巴,惨烈的笑声瞬间爆发出来。
“唔~呜呜~噗吼哈哈哈哈~呀啊呵哈哈~救命哈哈哈~顾~顾言哥呵呵哈快想想办法啊~”
听到求救声的我这才回过神来,刚刚愚钝的自己居然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对方,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啊啊…语帆,你…你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去!”我用力拍打这坚固的门板,见无效后侧身向门撞去,我的肩膀被撞的生疼,门板却是纹丝不动,一点能被撞开的迹象都没有,下一秒门缝间钻出了许多微小的发丝,像虫子一般朝门缝外蠕动,它们已经坚守住了语帆所在的隔间,光靠蛮力是很难将门打开了。
【如若在浴室内遭遇未知生物,请记住,它们喜欢白色的礼物】规则中掺杂的提示提醒了我,只要赶紧找个白色的东西丢进去,头发怪没准就会把语帆给放了。
我将一枚白色的肥皂从门板下方的缝隙里塞了进去,但没一会儿就被头发们推了出来,它们并不喜欢这件“礼物”,我又把自己那白色的毛巾抛了进去,结果怪物还是不吃这套,明明是白色的物件却全都无效,它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呜哼哼哈~太痒了~呜哈哈哈住手啊呜呜快停下~呜哈哈哈哈~不要腋窝哈哈脚心也不要啊哈哈哈~”
少年的惨笑声实在令人心碎,我顾不得其他什么,趴下去就将自己的双臂往门缝里面伸,用力地撕扯起那些缠住少年身体的发丝,我知道这样的决定很不理智,但眼下实在没有了别的办法,我又没法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受害而坐视不管。许多头发缠住了我的双手,攀上我的双肩,把我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我不仅没法帮到语帆,连自己也要被搭上了吗?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帮帮我们。”
不远处的隔间里正巧有一名男生走了出来,我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结果令人心寒,他似乎无视了我,仅仅看了一眼就头都不回地离开了浴室,但我也没资格怪罪他,现在人人自危,哪里会有人冒着风险拯救他人?
缠在我手臂上的发丝并没有像欺负语帆那样钻向我的腋下,仅仅只是压制着我,看来它们的目标只有语帆一个。那些扎根于隔板墙壁上的黑发越长越繁茂,像菌毯般长满了整片墙壁,缠在少年身上的发丝也因此越来越多,几根头发拎起了那堵在圆形排水口上的金属地漏,将这小圆片随意地向旁边一抛,少年下一秒就被缠住四肢的黑发提了起来,拎到了排水口的正上方,他的的肉棒已经硬的微微勃起了,正好能塞进圆形的排水口里,啊不要啊…这场面污秽极了,他的身体被发丝反复地被抬起又下落,鸡鸡不断地在排水口坚硬的内壁里上下摩擦。
“呜哈哈哈嘿嘿嘿~别弄下面啊呜呜~好恶心啊哈哈哼~走开啊~”
大量密集的黑发蒙住了他的眼睛,像眼罩一样夺走了他的视觉,紧接着许多头发往他的五官处伸入,几根发丝缠绕住了他的双耳,尖尖的发丝伸进耳中轻轻捣弄,搔痒连男孩的耳朵都没有放过,他的脸颊上也有头发蠕动,七八根细发扒住了他的两侧嘴角,拉着他的嘴角向上扬去,逼迫他一直维持着“咧嘴笑”的屈辱表情。
“混蛋!给我松开他!”我的无能狂怒没有任何作用,更多零零散散的黑发像小蛇一样攻击起语帆的两肋软腰,有的还钻入了他的肚脐眼,在那洁白腹部的娇嫩小穴内贪婪地戳划,少年苗条的躯体不断扭动着,不屈的挣扎遭致了更多的责罚,两腋的黑手将五指拱在一起,聚起的手指在腋窝中心左转右拧,毫无底线地钻搔着这因敏感而猛烈颤抖的痒穴。
“啊吼吼哈哈哈~为什么啊哈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行了啊哈哈快停~呜呜哈哈难受死了~嗷哈哈哈难受死了~”
语帆那两条纤细白净的大腿也不容乐观,许多歪歪扭扭的粗辫子附在了他的大腿内侧又揉又捏,痒的这两条细腿抖个不停,在积满脏水的地板上不断地划着水花,最可怜的还是他那孱弱的双足,在脚底搓着泡沫的两只黑手如今分裂成了六只,其中两只掰住脚尖,将双足掰平,另外四只黑手在沾满泡沫的脚底板上放肆地搔挠,刮划过凹陷的足弓又掐弄柔软的脚跟和脚掌,时不时地再伸出指甲探进趾缝内钻剃一番,敏感的脚心窝沦陷的更为彻底,被许多片翩翩起舞的指甲不断抠刻着,留下了一块块小小的红印,看到如此不忍直视的场面,我感觉自己的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呜哈哈呀~要我哼哈哈下面好热啊~呜咦呀哈哈~”
语帆白嫩的鸡鸡不断在下方的排水口内摩擦,被刺激的已经完全勃起了,他那娇羞的喘息和笑声不断地摧残着我的耳膜,我只看了几眼便不再好意思再看,心中除去愤怒外竟意外升起一丝情欲,不知不觉自己的裤裆也变得有点硬了,我怎么会这样没出息,明明自己的兄弟在被残忍地对待,我非但帮不上忙,还连自己的下体都控制不住,简直混蛋极了,真的,我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可双手还被黑色的头发缠着,只能被迫继续观赏这场极度病态的演出。
那把不断冲洗着语帆后庭的喷头已不只是对准少年的小屁股活动,它开始时不时地冲击露在排水口外的睾丸袋,强大的流水击打着白嫩的蛋蛋,把蛋袋打的晃来晃去,语帆肉棒受虐就已经够难受了,此刻就连蛋蛋也没法幸免于难,很快便在淫欲的进犯下败下阵来。
“啊哈哈哈别再弄脚心了~~哈哈哈也别弄下面啊~我~我要不行了~啊哈哈~啊~射啊啊射出来了!!”
被发丝扯住嘴角的少年不断哀笑着,沾满泡沫的嫩红脚丫被四只黑手抠的剧烈颤抖,受指甲刨搔的两腋更是夹都夹不住,他可怜的小鸡鸡终于抽搐起来,乳白色的液体朝着下水道喷射而出,几秒后,排水口的深处传来了巨大的咕嘟咕嘟声响,好像有什么怪物正藏在底下饱餐美味,至此我才领悟了白色礼物的真正含义,那声音持续了二十多秒,在这之后缠绕着我俩的黑发也纷纷失去了活力,像植物枯萎般软趴趴地落向水中,看着少年那沾满浊液的阴茎,我不禁心中一震,想安慰他却不知能说什么。
“啊~呜呜呜~顾言呜呜呜顾言~”
“没事了语帆…已经没事了…”
隔间的门开了,赤裸的少年哭泣着扑入我怀中,仿佛有无数的委屈需要倾诉,可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干净,语帆又立马从我的怀中退开,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默默低下了头,他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却还想着我的安危,这实在让我自责万分,当初我真不该让他先进这个隔间。
时间早就过了规定上要求洗净身体的九点四十分,地上的水虽然呈现着灰色,但他的身体却比较干净,似乎并没有违反洗干净身体的那条规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为泪眼婆娑的语帆穿好睡衣之后,我俩互相搀扶着朝浴室门口走去,身旁的少年已经被黑发怪物榨干了体力,两条纤细的小腿连走路都还在瑟瑟发抖,他真的很需要休息,我索性将他背了起来,加快速度朝寝室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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