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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第二部分:战争之人 #1,背叛者:第二章 (一),4

[db:作者] 2025-07-18 05:27 p站小说 86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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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来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就损坏了办公室的设备。”陆久用毫无歉意的声调地说着,“维修的费用就从我的劳务费里扣好了。”
下班后,帕斯卡再次出现在陆久的办公室。她并没有理会陆久那满地都是显示器碎片的办公室和他屁股下面已经扭曲变形的座椅,只是邀请陆久一同外出一趟。
“不必了,我本来已经申请了办公室全套设备的费用来报销。您只是砸掉了显示器,帮我省了不少钱呢。”帕斯卡耸了耸肩说。
“听起来,你已经料到我会失态了。“
“失态?不,这不是失态,这是正常的表现。看到自己的仇人在面前还能若无其事地视而不见,那就不是男人了。其实……”
“其实?”
“其实那时我很担心,您会当着我的面把她撕成碎片。但您却克制得让我惊讶。”
一边驾驶着汽车,帕斯卡偷偷看了陆久一眼说道。但陆久却在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是想那么做,可惜手里没有武器。”
只有语调里的冰冷,在表达着他心中的愤慨。
“不是那个原因吧。”
“那是什么原因?”
“据我所知,您的身体就是一部杀人武器。昨天您不是也说了吗,您‘不需要那些’。徒手摧毁一个民用人形,我想您不是做不到。”
这些话让陆久略感吃惊。他一直以为帕斯卡并不明白那时的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想说什么。但她的理解是正确的。
……那句话,她竟然没有会错意吗。
“那又如何?”
“您放过了她,是因为我之前对您说她是您的搭档吧。那么就算之前是您的死敌,但现在她也算是您的同伴了。我听说您会维护自己的同伴,今天一见果然不假。所以……您让我非常敬佩。”
帕斯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陆久却不置可否地一笑。
那是一个自嘲的冷笑。
这个女人说得没错,但正那是他痛恨自己的地方。
记得曾经有人问他,他难道不恨吗,他说他不知道该恨谁。事实上,他恨这所有。
他恨战争、恨铁血,最恨的是他自己。他恨自己无能,眼看着同伴死去却无法施以援手,但他现在更恨自己仇人就在眼前,他却连报仇的念头都没有。
他恨自己能够假借大义之名,如此轻易地就选择了原谅;他恨自己当那个人形说请他发泄自己的愤怒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甚至下不了手。
人们只知道他作战的勇猛,谁又会知道他其实是全世界最懦弱、最无能的男人。他还不如街头喝酒到半夜的醉鬼,那样的人至少也会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而陆久却选择了沉默地无动于衷。
这沉默在陆久心里,无异于背叛。
“看来你已经把我完全看透了啊。”陆久嘲讽地说道。
“不,我只是听说过您的一些事迹。也许您并不知情,您的某些事情……也和16LAB有点关系。“
陆久没有说话。他和帕斯卡和16LAB毫无关系,本应如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和16LAB相关的事情,至今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算了,那些事以后再说吧。”帕斯卡笑了笑,“今天本来想给您举办一个欢迎派对呢,不过看来还是取消好了。”
“大可不必。”陆久说,“你要是听说过我的事情,就该知道我不擅交际。”
“是啊。况且仅有的一位同事,也让您很不顺眼。”
“……别说那些了。”
帕斯卡的跑车穿过了繁华的市区,在城市边缘的一个酒吧前停了下来。
“我一般都呆在写字楼里很少出门,只有周末偶尔出来散散心。虽然不是什么大型娱乐场所,但我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停好汽车,帕斯卡说道,“来吧,我请您喝一杯。就当做是对今天的事情的致歉好了。”
“不,该道歉的是我。”陆久笑了笑说道,“我来请客,还请务必不要推辞。”
虽然难以释怀的怒意依然萦绕心头,但经过一个下午的冷却,陆久的杀意已经消散了。无论如何,他明白自己的部下牺牲的事情没有理由去责怪奥斯卡,而且自己也承诺过不把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之中。
他决定以后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结束在16LAB的工作前,他不能把自己那位新同事视作敌对目标。
“您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事情。”帕斯卡也笑了起来,“但如果您执意要请我的话,那我就厚颜接受了,因为毕竟是第一次有人请我喝酒呢。”
两个人一同走进了酒吧,陆久习惯性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帕斯卡本想坐在吧台上,但见陆久已经找好了位置,就跟着他坐在了酒吧外圈。
“伏特加,加冰。”
陆久并没有接酒保递上来的酒水单,只是点了他喝惯的酒。而帕斯卡也没有看酒水单,但却点了一大堆:听起来名字相当复杂的鸡尾酒、干果、甚至还有茶。
“您以前也常在酒吧喝酒吗。”
酒保离去后,帕斯卡开口问道。
“嗯,算是吧。”
她问了个陆久不太想回答的问题,陆久不置可否地敷衍了一声。
在战区的时候,陆久并不是个饮酒成性的人。不过前一段时间他确实喝了不少。
“这里我可是熟客了。”帕斯卡笑了笑,“不过我通常都会坐在内圈或者吧台上,坐在外圈还是第一次。”
陆久朝着帕斯卡口中“内圈”的地方看了一眼。
所谓内圈是靠近酒吧里的舞台的地方,和多数酒吧一样,这里也有个小小的舞台。舞台上边放着钢琴和一切其他乐器供应邀来此的艺人们表演,或者有特殊才华的酒客也可以在上边露一手。
不过此时还没到酒吧营业的繁忙时段,所以酒吧里人不是很多,舞台上也没有表演,只是播放着轻松的音乐。
“抱歉,我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所以一般都习惯坐在角落里。”陆久说,“如果你喜欢那边的话,我们就换个位置。”
“不用了,酒吧本身也不大,内圈外圈都没什么差别。”帕斯卡说,“其实这样从远处观看的感觉也不错,只不过是稍稍感觉有点寂寞罢了。”
寂寞吗,陆久心想。寂寞的话找个人陪伴就好。不过帕斯卡说她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喝酒,那么看来以前她每次都是独自来这里的。
“所以你才喜欢坐在人群之中的感觉吗。”陆久说。
帕斯卡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她笑着说,“陆司令也学会读心术了吗。”
陆久也笑了笑:“现学现卖吧。”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片刻后,酒保也把他们点的酒水送了过来。
“你是,16LAB的总负责人吧。”一口喝掉酒盅里的烈酒,陆久开口问道。帕斯卡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吗。”
“是啊。虽然你自称技术员,但是无论对我还是对整个实验室的情况,你好像都了如指掌。平日一定很忙吧。”
“那倒没有。16LAB主要是一个从事科研的机构,除了技术方面需要关注之外,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操持的。”
“我还是想问问,公司派我来,到底是出于什么安排?我这样的人,和技术方面的工作显然没有什么交集。”
“我对公司说,我需要一个执行命令和安全保卫方面的专家……他们就说‘让陆久去好了’。”
“那为何不派几个战术人形呢?无论是执行命令还是安全保卫,那些女孩都能比我做得更好。”
帕斯卡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阵,然后抬头看向了陆久。
“不行。战术人形不可靠。”
“哦?”
陆久有些意外。据他所知,至在少服从命令和战斗力这两方面,战术人形都远超人类士兵。
“相信您也知道吧。几年前,16LAB发生过一次事故。”
陆久心里一沉。那次事故,莫非就是……
“偏僻的战区向来消息闭塞,我不太了解你说的事情。”陆久掩饰地说道。
听到陆久的回答,帕斯卡微微笑了笑,然后抿了一口酒。
“您没必要故作不知。”放下酒杯,帕斯卡轻声说道,“两年前,您曾经收留过一个人形吧。一个从这里逃出去的人形。”
陆久沉默了。果然是那个人吗。
“关于这个人形,我不知道您到底知道多少……但那个人形是我们一个绝密项目的关键,她的出逃导致了整个项目的破产、还造成了多名技术人员伤亡。得知她逃亡到N-17战区后,我曾找到克鲁格元帅交涉,但是元帅却奉劝我就此罢手。元帅说,如果这个人形是在陆司令那里话,那么我们恐怕很难将她要回去,因为陆司令不会出卖同伴。不过元帅相信您不会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深究。”
陆久没有做声。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早就已经败露了吗。
“这件事是高度保密的,只有我和元帅知道。”看出了陆久的心思,帕斯卡说道,“不过现在我说起这些,不是打算向您质问这件事。既然您已经决定收留她,那么她就是您的人了,您不愿透露她的消息的话我也不会怪您。”
不论愿不愿意,陆久都不会说出那个人形的事情,因为他许诺为她保密的。不过关于她的事情,帕斯卡可能也不完全了解,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既然如此,就让往事继续封存吧,陆久心想。
“事实上,我对和自己手上的事情无关的东西并不关心,因此我对这个人形了解也不多。我只知道,她在战斗方面很可靠。”陆久说道,“而且在某次事件之后……她离开了N17战区,并没有对我交代去向。所以她和我也已经失联很久了。”
“……是吗。”帕斯卡说着,表情有些担忧,不过那一丝忧虑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也早该发生了。既然她早已下落不明,索性顺其自然吧。我们这次将您请来,也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么说,我这次参与的项目,也是相关人形的实验课题吗。”
“正是如此。如您所知,16LAB是全球人形技术的领跑者,人形技术的开发是我们的商业核心。”
“我知道了。”
之后他们没有再谈“工作”的事情,只是沉默地各自喝着酒。
帕斯卡的酒喝得很快,但陆久也不落其后,因为陆久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自信的。酒过三巡,帕斯卡已经有些微醺,但陆久基本没有任何感觉。
“唉,今天来得有点早了,歌手们都还没有来啊。”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帕斯卡忽然开口说道,“冒昧一问,不知陆司令,喜欢唱歌吗?”
“……啊?”
陆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说什么呢,唱歌?
陆久倒不是不懂唱歌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是很陌生而遥远的。不要说唱歌,他就连认真地去倾听音乐的时光,都已经非常久远了。上次自己唱歌或者听别人唱歌,到底是何时的事情了呢?陆久的记忆里毫无印象。
那大概是在自己被定罪之前吧,陆久心想。至少在他被释放之后的这两年里,一次都没有过。他隐约记得每次他们在战场上埋葬牺牲的战友时,有个人总会一边拉起他那把手风琴一边低声吟唱,那些歌曲的填词雄浑高亢、曲调却让人忍不住地忧伤。但那个人是谁呢?陆久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是那位中士,这一点陆久可以肯定。但这个人其他的印象,陆久几乎一点都没有了。
“不,我……”陆久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下巴,“我不会唱歌。”
“我看您也不像是喜欢唱歌的人。”帕斯卡笑了笑,“那就让我上台表演一段吧。”
说着帕斯卡起身朝着那小小的舞台走去。陆久一瞬间甚至没能明白帕斯卡的意思,直到看到她坐在了钢琴前边,才确定她确实是说了一句要去“表演一段”。
……是酒兴所致吗,陆久心想。不过作为技术精英的帕斯卡居然还有表演的天赋,陆久是没有想到的。
叮叮、咚咚咚。当、当、当、当——
帕斯卡轻轻按下琴键,钢琴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酒吧里的人们被这阵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着台上看去。酒吧的一个服务生见有人演奏钢琴,默默地关掉了正在播放的音乐。
帕斯卡从容地按着琴键,一开始只是一些单调的音节,片刻后,那些音节汇成了有着章谱的曲调。
陆久仔细聆听着帕斯卡的演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但是那首曲子舒缓而悠扬、十分动听。酒吧里的人们都被这优美的曲调吸引了,一时间都停下了交谈,仔细地倾听着。服务生见状也适时地调暗了舞台下的灯光,让舞台上的演奏者在柔和的光线中也显得引人注目。
帕斯卡认真地演奏着,仿佛已经完全投入其中。那首曲子并不长,大概只有三四分钟。但就在这三四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完全捕获了人们的眼睛和耳朵,一直到她停止演奏后,人们还沉浸在刚才恬静的乐章里。
当人们意识到帕斯卡的演奏已经结束后,口哨和掌声四处响起。有不少前排的客人甚至站起身为帕斯卡喝彩,并请求她再来一曲。
“谢谢。”帕斯卡并未回应众人的期待,只轻声道谢后起身离开了钢琴。
当她刚刚走下舞台的时候,一个穿着礼服、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帕斯卡面前,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酒杯。
“您弹得真好,女士。”那个男人对帕斯卡微微点头说道,“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这是我请酒保特调的利口酒,作为对您慷慨出演的感谢。”
帕斯卡接过酒吧老板递来的酒杯微微啜饮了一口,然后礼貌地把酒杯放回了男人手中的托盘。
“请问,在我们的艺人到场之前,可以请您再为我们弹几曲吗?”酒吧老板微笑着说道,“如果您乐意,今晚您的酒水全部由我买单。”
“不用了,谢谢。”帕斯卡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有兴趣,我还会再献丑的。不过酒水我自己买单就好。”
“好吧。”酒吧老板稍微有点失望地说,“我会期待您的再次出场。”
帕斯卡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也许是酒精上涌的原因,她的脚步有些踉跄,陆久见状连忙站起身向她走去。就当她走到陆久跟前的时候,脚下忽然绊了一下,陆久适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谢谢。”帕斯卡对陆久笑着说。
“乐意效劳。”陆久微微鞠躬,然后扶着帕斯卡回到了角落的座位上。
“唉,真是出丑,没想到手竟然这么生了。”坐定后,帕斯卡摇了摇头说。她的手指还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看来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演奏。
“不,你弹得真的很好。”陆久一边由衷地赞叹道,一边把泡好的茶倒进帕斯卡的玻璃杯,“就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被深深吸引了。”
“能得到陆司令的称赞可真是难得。”帕斯卡笑着说道,“不过我确实很久都不弹钢琴了,因为办公室里没有地方摆放这么大的乐器。”
“是吗,你以前经常弹钢琴?”
“啊,大学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在北京读书,音乐教室里有一部钢琴,闲暇的时候我经常去弹,而且我课余也会在酒吧当临时的乐手挣点零花钱。不过毕业后就不弹了,一来毕业后辗转着求职打工无心练习演奏,二来四处奔波,没办法把笨重的钢琴带在身边。”
难道不是因为钢琴太贵重了所以买不起吗,陆久心想。据他所知,钢琴可不是吉他那样可以随便买来的东西。
虽然帕斯卡说自己毕业后四处奔波求职,但看来她并不是为钱财所困的人。
那么她所谓的四处求职是为了什么呢,陆久有些不解。在工作中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他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他当然不会明白。
关于“工作”,陆久只记得自己是个军人,而且很久以前就从军了。因为他搜索遍那混乱而模糊的记忆,能想起来的也只有关于战斗和战场的情景。
“你曾在北京上学吗。那你毕业后……为什么没有留在北京呢。”陆久有些好奇地问道。
虽然没有去过北京,但是陆久知道北京是亚洲为数不多的规模堪比上海的大都会,定居北京是许多人的梦想。
毕竟,那是这个国家的首都城市。
“当然是为了,逃离家园了。”帕斯卡微微耸了耸肩说道。
“这么说你是北京人啊。”陆久恍然大悟地说,“不过为什么说要……逃离呢?”
帕斯卡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不知为何陆久感觉那个笑容里隐约有着一丝落寞。
“怎么是茶水?我的酒呢。”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已经走路都不稳了,不能再喝了。”陆久说。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帕斯卡抗议地说道,“婆婆妈妈的男人可是不受欢迎的,来啊,上酒上酒。”
陆久皱起了眉头,“婆婆妈妈”这个词可太不客气了。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帕斯卡确实喝得有点大了,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算了,管她干嘛,陆久心想。她说得没错,都是成年人了,喝多了最多也不过一场宿醉。于是他又招来酒保上了一轮酒。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散漫的人?”又喝了一杯之后,帕斯卡忽然开口对陆久问道。
“一开始吧。”陆久含糊地说着,他知道和一个喝多的人去交流是很困难的。除非自己也跟着喝多,不然肯定不合节拍。
“呵呵。”帕斯卡傻笑了一声,眼神明显已经有些迷离,“你这么想也没错。我啊……的确在日常生活中很随意,甚至有点懒散,对什么都没有干劲。像是弹琴和很多事,都是小时候父母逼着去做的。要是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你的父母,不在这边吧。”
“他们在……北京的家里。因为很少回家,我们已经长时间不联系了。自从……嗯,自从我上大学开始,就很少和他们说话了。”
陆久笑了笑。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不懂,不过陪着这个醉酒的女人谈谈天他倒不排斥。
“就叛逆期来说,这来得有点晚啊。”
“没办法,他们就是那种特别严厉的人,所以我到了大学才真正知道了自由的感受。从那时候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最后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是吗。”
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帕斯卡似乎有点伤怀。但陆久对家庭生活毫无概念,跟亲人打交道的经验他更是一点都没有,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过陆久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帕斯卡恐怕都已经不会在意,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
帕斯卡断断续续地说着关于自己父母的琐事,时而怀念时而抱怨。而陆久则似听非听地附和着,从中听出了她是因为不满父母的管教才离开了故乡。过了一阵,帕斯卡终于安静了下来,她靠在排座的椅背上眯起了眼睛。她已经喝醉了。
陆久摇了摇头,她的酒量远不及自己,却太喜欢逞强了。不知是否是因为有心事。
不过能够快速喝醉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就目的而言,这样效率实际上算是提高了,陆久心想。
陆久结清了账单,扶着帕斯卡站了起来。他们蹒跚地来到了帕斯卡的汽车旁边,汽车感应到遥控钥匙自动解锁了。陆久把帕斯卡放在了副驾上。
酒后驾驶想必是违反法律的,但那对陆久来说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发现因为来的时候开车的是帕斯卡,自己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
这让陆久感到一筹莫展,今晚难道回不去了吗?他伸手在兜里摸索着,想要找根烟来边抽边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但却在兜里摸到一个硬物。
……是手机。他这才想起来,帕斯卡下午来找他的时候,给了他一部手机,他顺手放在兜里了。
陆久掏出手机在屏幕上一边翻看着,一边思索着这东西能否提供什么解决方案,但他失望地发现,这是一部全新的手机,上边还没有安装任何有帮助的软件。
……对了,也许他可以打个电话。不过该给谁打呢?陆久想不起自己有什么熟人。
陆久一边毫无头绪地琢磨着,一边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
里边只有两个号码,大概是帕斯卡预存好的:一个是帕斯卡、一个名字是“NT-77”。
……那个铁血人形吗。想到那个人,陆久的脑袋立刻冷静了下来,思路也随之变得清晰了。
不,她不是铁血的人形,已经不是了。陆久对自己说,她现在是自己的同事,至少不算是敌人了。
不过,给她打电话合适吗,陆久一时有些犯难。该怎么说呢,自己现在的处境?
城市生活真是一团糟,陆久心想,他觉得自己对未来的期待有点变淡了。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踟躇了一阵后,陆久决定索性就拨通这个电话、然后实话实说。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久按下了拨号,一阵嘟嘟声之后,有人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女声,显然就是NT77本人。
“我是陆久。”陆久生硬地说道。
“……陆司令?”对方显然相当吃惊,“呃,请问,工作……有什么情况吗?”
“工作没有情况。”陆久说,“我现在在一个离公司很远的地方,具体位置我说不上来。我该怎样回去?”
“您在外边?”对方显然更吃惊了,不过她还是马上就稳住了自己,“别急,我可以通过手机来定位您的位置。您身边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有一辆汽车。”
“您有汽车?您……是和帕斯卡女士在一起吗?”NT77似乎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是的。”
“她喝醉了?”
“……没错。”
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陆久心想。NT77完全猜中了陆久的处境。
“我明白了。”NT77说道,“那就好办了。您上车吧,她的车上应该有预设的目的地,您只要启动自动驾驶就好。在汽车的行车电脑上……”
“知道了。”陆久说完挂断了电话。虽然对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陆久不想再听。
就连这通简单的对话,陆久也是强忍着去听的,因为每听她多说一个字,往日的回忆就会更清晰一分。
那些事情,陆久还是忘不了,虽然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
他忘不了95在他面前牺牲的场景,也忘不了他和NT-77那场“和平的对话”。那时候她的名字是“播音员”。
陆久把自己心里最恐怖的场景灌注到了那个人形的心灵深处,彻底摧垮了她的意志。陆久不可抑制地渴望着复仇——他知道如何让人感受比肉体上的痛苦要可怕百倍的折磨,那就是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否定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和活下去的希望,以及一点点撕碎她改变这一现实的可能。
“播音员”因为恐惧而噬咬着她自己的手背,陆久知道她的意志早就已经崩溃了,但他没有停下。他的愤怒驱使着他,让他对那个铁血的指挥官——事实是心智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播音员”,描绘着一个人心里所能产生的最大的恐惧,一直到她咬碎并吞咽下了她的整个左手。
那是陆久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情——枪杀战俘和酷刑拷问与之相比,都如同儿戏。
陆久拍了拍自己的脸庞,赶走了那些回忆。他钻进汽车,摸索着在汽车的主控电脑里找到了导航 ,然后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陆久回到了公司。当他来到帕斯卡的车位上时,他看到NT77站在车位旁边,她大概已经等候在那里很久了。
陆久停好车,然后抱着已经沉睡不醒的帕斯卡走进了电梯。
NT77把陆久带到了帕斯卡的房间门前,然后用帕斯卡的门禁卡打开了房门。
“那么我告辞了,陆司令。”
做完这一切之后,NT77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陆久叫住了她。
“请问还有……”NT77疑惑地说。
“你来照看帕斯卡。”陆久说着把帕斯卡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帕斯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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